“我的腿！”二〇一八年二月，贵州省遵义市的一个山村里，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在房间里崩溃道。明明午睡之前，她的腿还是好好的。
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。“小丹出来吃饭了。”就在女孩小丹慌张无措之际，客厅处，姐姐呼喊声传来。
“我这会肚子有点不舒服，你们先吃，我一会去。”为避免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这一情况，小丹下意识地撒了谎。
不料，撒谎反倒让事情变得更为棘手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见妹妹涕泗横流，犹如一根软面条般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，急匆匆跑进来的姐姐焦急大喊道。
平日里，家里谁都没坐下，小丹便坐在了桌子上“饿狼扑食”是她的常规操作。今天竟这么反常。不放心的姐姐这才急忙赶到了小丹的卧室。
小丹如实坦白了自己的不适：右腿突然动不了了。
在家里又待了一小时，揉腿数次但腿麻症状仍无缓解后，心急到嗓子眼的姐姐叫来了母亲罗其梅，随即和母亲将小丹送到了村里的诊所。
奈何，理想中的结果并没有如期而至。
“这里条件有限，看不了孩子的病，你们还医院吧。”医生细致观察了一番小丹的腿后，无奈道。
惊恐，失落瞬时涌上罗其梅的心头。
要知道，这家诊所的医生可是方圆数十里医术最好的医生。眼下医生也这么说，可见小丹的病有多么严重。
但眼下不是瞻前顾后，胡思乱想的时候。简单安顿好家里后，隔天，罗其梅便带着小丹，带着钱，医院。
带女儿千里求医是辛苦，但很快，罗其梅便意识到，这点辛苦根本不算什么。
“我害了孩子的一辈子。”日后回忆起今日的这一幕，罗其梅懊悔道。
事情发展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。罗其梅带着小丹去医院。
“我们没有对应的医疗设备，你还医院看吧。“和村里一样，医生简单查看了一番小丹的腿后，婉拒道。
罗其梅只得医院。不料，医院后，结果都是如此。
“医生说，孩子腿上的病症太过特殊，他们之前都没接触过，看不了。”
苦于身上带的钱已几近花完，迫于无奈，罗其梅只得带着小丹先回家里，之后再做其他打算。而也正是这一决策，为小丹之后的痛苦埋下了伏笔。
小丹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？
她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，不和任何人交流。罗其梅看在眼里，疼在心头。
要知道，在这之前，女儿以调皮闻名，村子里，只有她想不到的地方，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。
罗其梅着急，但又无可奈何。世界上只有一种病，那就是穷病。
眼下，她只得先拼命攒钱，等攒到足够的钱，再重新启程，带医院看病。
只是，理想很美好，现实很残忍。
后来过了几个月，罗其梅的钱还没赚到多少，小丹的腿却等不了了。
相较于之前，小丹的腿越发麻木疼痛，肿地也更为厉害。“孩子的腿肿地像水桶一样，比她的腰还粗。”
小丹惊恐，害怕，直言让母亲直接锯了这条腿。
那种想救孩子，但又无能为力的痛苦，罗其梅属实是不想经历第二次了。
碍于压力，罗其梅只得叫回常年在外打工的丈夫赵吉荣。隔日，赵吉荣匆匆赶了回来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孩子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？”赵吉荣进门时，小丹正瘫在床上一动不动。
因长期营养不良，小丹的嘴干裂地像非洲大裂谷，脸色蜡*。
不是小丹不想动，是她的腿肿胀如水桶，根本无法移动分毫。
赵吉荣小心翼翼的摸着小丹的腿，脸上早已满是泪痕。相较于父亲悲痛万分，自始至终，小丹的神情很是平静，甚至有些冷漠。
其实这也怪不得小丹。为了生计，赵吉荣常年在外打工，小丹出生后压根就没见过几次父亲。对于父亲，小丹是生疏的。
面对女儿的反应，赵吉荣难受，但也理解。“该不会是？”又细致观察一番后，赵吉荣抬起头，疑惑又笃定地向罗其梅求证道。
罗其梅恍然大悟。“对啊，我怎么就没想到，可能那个时候就……”
终究，是福不是祸，是祸躲不过，医院发生的一切一一印证了当下夫妻二人的想法。
为不继续耽误孩子的病情，隔天，赵吉荣带着罗其梅和小丹去了省里最大，医院。
“是下肢脉管瘤。”终于，一切上了正轨，一番细致检查后，医生公布了最终答案。
下肢脉管瘤，是一种血管瘤，好发于儿童头部或颈部，其次是躯干和四肢。
小丹的症状就在腿上，除此之外，小丹腿上的其他症状也完全符合下肢脉管瘤的病症。
罗其梅长舒了一口气，如释重负，同时也懊悔不已。原来在小丹刚出生不久时，罗其梅就发现小丹腿上有一个肿块。
惊恐之余，罗其医院。
“当时，医生让彻底切除这一肿块。”回忆起当时的那一幕，罗其梅泪水涟涟。她不忍女儿这么小的年纪，就遭遇如此灾难，但又无可奈何。
“前前后后，包括后来治病加起来共花费了15万多。”罗其梅本以为，那一刀下去，女儿能彻底摆脱这一病症，从此健康无忧地成长。
却不料，女儿刀子挨了，病症却并没有根除，如今又卷土重来，造成了更大的灾祸。
要知道，当时医生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，只要做了这个手术，今后定不会复发的。
但眼下也不是翻旧账，计较这些的时候。罗其梅心痛归心痛，但也只得强行将这份不甘压在心下。
医生办公室内，医生为罗其梅夫妻指明了治疗方向。“针对孩子的病症，我们可以采取药物、手术或者激光治疗等方案。”
“只要能彻底治好孩子，怎么着都行。”父亲诚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。
殊不知，话说起来容易，做起来难。起初，一切还算正常，第二天，小丹开始输液。
病因的确诊给予了小丹无限的希望，小丹肉眼可见地活泼了起来。
昔日那个低沉阴郁的小丹不见了踪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为勇敢，无论治疗多么痛苦，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小丹。
同病房的家长，病区的护士都对小丹赞不绝口。
小丹转而还因为之前发脾气向母亲罗其梅道了歉。“妈妈，对不起，之前是我太害怕了。”
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开心的事呢，见之前那个活泼可爱，懂事的女儿回来了，罗其梅鼻头一酸，瞬时泪如雨下，顾不得其他，罗其梅抱着女儿大哭了起来。
这一路走来的心酸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。别人只看得到她得到了什么，却从未想过，她失去了什么。
“那份深深的愧疚感压的我喘不过气来。”罗其梅自认为，是自己的疏忽大意造成了当今这一切。
“如医院复查，如果我那次没有回家，医院，小丹的腿或许就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了。”奈何，没有如果。
事情好似在朝着好的方向不断发展。
小丹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。几天下来，小丹的腿没有之前那么肿了，皮肤的颜色也在逐渐回归正常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为，这一家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，不料，噩耗突发而至。
药对小丹不起作用了。罗其梅最先发现了这一情况。又输液几天后，小丹的腿非但没有好转，反倒愈发肿胀。
罗其梅及时叫来了医生。“看来药对小丹已经不起作用了，我们只能再想别的办法。”细致检查一番后，医生无奈道。
罗其梅失落、痛苦，但又不能在女儿面前面前表现出来。她快速离开病房，跑到楼梯角落，无声地瘫软了下来。
“原来有些事，不是我们努力就能解决的。”人的力量太微弱了，第一次，罗其梅感觉到了绝望。
想救又救不了的无助和绝望，那一个月，罗其梅经历了无数次。
但为人母的责任又让其不甘，也不敢放弃。罗其梅想到了求神拜佛。当天晚上，她便回了家。
“我四处上香，磕头，求神拜佛，祈求我女儿健康。有什么罪过，苦难，让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。”
但要知道的是，在这之前，罗其梅从不信这些。
罗其梅岁虽为一介农妇，但认知远超常人之上，她不信*神，不信天注定，只信事在人为，信科学。
随后，罗其梅又开始向村里人求偏方。只要能治好小丹的腿，要她做什么都行。可怜天下父母心，所谓病急乱投医，就是如此吧。
但这不过都是罗其梅的一厢情愿。小丹的腿肿的越发严重。当然，这还是致命的，最为致命的是，他们的钱快要花完了。
迫于无奈，丈夫赵吉荣只得向老板预支工资。意料之中，老板拒绝了他的请求。
有一句话很残酷：医疗技术能救一个坏人，但不会救一个穷人。罗其梅再不甘，也医院，回家攒钱，之后再行治疗。
而与此同时，赵吉荣已坐上客车，急忙奔赴工地，给女儿赚医药费去了。
到底是个孩子。小丹撅着嘴，趴在罗其梅背上，喃喃地问道，“妈妈，我们不治了吗？”
“治，医生让我们过段时间再回来，我们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。”忍着心中悲痛，罗其梅安慰小丹道。
“那我的腿还能治好吗？”小丹继续追问道。
“怎么会治不好呢？一定会治好的，妈妈一定会把小丹的腿治好的。”罗其梅再三强调道。
女儿的腿会不会好，罗其梅不知道，但她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的是，无论如何，无论要她付出什么代价，她都会给小丹治腿，直到她动不了的那天为止。
听到母亲这么说，小丹放下了心，趴在母亲背上憨憨睡去了。母女二人平安回了家。
带小丹外出治病固然辛苦，罗其梅在奔波中也逐渐习惯，真正让其无法释怀的，还是家里的事。
她的大女儿脚崴了。这是罗其梅回家后第二天才知道的事。前一天，罗其梅只顾着安顿小丹，和卸下自己的疲累，根本顾不上其他孩子。
事后，罗其梅才知，原来，这是大女儿在给菜园浇水时，一不小心踩空，跌倒所致。
自从小丹住院，家里的一切便皆由大女儿打点。她心疼孩子，但又无能为力。
“穷人家的孩子，吃的苦都是双份的。”罗其梅又医院。
“再耽搁几天，孩子的脚怕保不住了。”见大女儿脚部肿胀不堪，医生心疼道。
而与此同时，罗其梅又开始打听其他治疗方式。只要能帮到女儿的，她都会去做。
“这个世界毫无道理可言，人的底线也是可以一次一次被打破的。为人父母，我没有办法。”日后回忆起自己当时所做的一切，罗其梅无奈道。
5个月后小丹的腿并没有好转，反倒肿地越发严重甚至蔓延到腹部。因其又肿又胀，颜色怪异，周围人都称其为大象腿，医生表示如果一直拖下去，很可能危及生命。
小丹无法直立行走，出门时，她只得先坐在地上，一只手撑在地上，用另一只手和腰部力量拖着那条大象腿匍匐前进。
有时候小丹疼得受不了了，几乎要要昏厥过去，但没办法，罗其梅花光了所有钱，没办法治疗。
只能吃止疼片吊着命，但是药三分*，不能一直吃。罗其梅看在眼里，痛在心头。眼下，她还是没有攒够足够的钱。
好在天无绝人之路，就在罗其梅崩溃无比，毫无章法之际，邻居为其献上了一剂良策。
“你要不然求助一下媒体平台，筹点钱。”
一语惊醒梦中人，罗其梅恍然大悟。隔天，她便去了相关机构。如果放在以前，罗其梅绝不会这样做。
“自己赚钱自己花，求助别人算什么本事。”但现在，她是做也得做，不做也得做，谁叫她是一个母亲呢。
好消息接踵而至。2天内，平台内的2万多位好心人便为罗其梅筹到了50万元。
而随之，相关医疗机构也向罗其梅一家伸出了援手，小丹的腿很快就消了下去一点，但还需要持续治疗。
人生，就是一场妥协的过程，因为责任，因为爱。
提及之后的安排，罗其梅坦言，她会尽快带医院治疗。此后，她将竭尽全力回报社会的恩情。
-完-